第21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?同事们只想我死!
工部衙门的大门,沉重得像一口棺材。
姜黎一只脚踏入,门内,是一片诡异的死寂。
偌大的官署前厅,空无一人。
只有远处廊柱的阴影里,站着几个探头探脑的胥吏,他们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针,齐刷刷地扎在姜黎身上。
苏文远脸色铁青。
“放肆!新任观政大人驾到,工部就是如此待客的吗!”
他的怒喝在大堂里回荡,却无人应答。
姜山、姜河、姜川三兄弟,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,三座铁塔往前一站,煞气几乎凝成实质。
就在这时,一个身穿四品官服、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,才慢悠悠地从侧堂晃了出来。
“哎呀呀,苏大人息怒,息怒啊。”
来人是工部侍郎王谦,赵廷安最得力的心腹。
他对着苏文远拱了拱手,眼神却瞟向姜黎身后的三兄弟,皮笑肉不笑。
“苏大人,您是知道规矩的。工部乃朝廷重地,这几位……膀大腰圆的,不像是官身,恐怕不便入内吧?”
姜川的拳头捏得“嘎嘣”作响。
王谦像是没看见,转而对姜黎笑道:“这位就是姜观政吧?真是年轻有为。您的公房,下官已经给您备好了,只是……”
他故意拉长了声音。
“衙门里最近事多,人手紧张,暂时腾不出太好的屋子,还请姜大人,多多担待。”
说着,他伸手一引,指向大堂最角落的一个方向。
那里,是一扇积满灰尘的小门,门上挂着蛛网,一看就是常年无人问津的杂物间。
苏文远气得发抖。
“王谦!你敢!”
“苏大人,下官也是按规矩办事。”王谦一脸无辜。
姜黎却抬手,轻轻按住了苏文远的胳膊,制止了他。
她平静地看向王谦。
“有劳王侍郎。”
她迈步,径直走向那间破屋。
王谦眼底闪过一丝错愕,随即是更深的轻蔑。
(一个毛头小子,果然好欺负。)
“吱呀——”
小门被推开,一股发霉的腐烂气味扑面而来。
屋里堆满了残破的书籍和废弃的卷宗,只有角落里硬生生塞进了一张缺了腿的破桌子和一条长凳。
苏文远气得说不出话。
姜黎却像是没看见这满屋的狼藉。
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,递到跟来看好戏的王谦面前。
“王侍郎,这是我要的卷宗清单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。
“南河清淤案,近三年的所有原始账目、工匠名册、物料采买单、验收记录,以及所有相关的往来公文,一份都不能少。”
王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。
他没想到,这个“病秧子”非但没有哭闹,反而直接开始办正事。
“好,好说。”他接过单子,敷衍地挥挥手,“来人,去给姜大人把东西取来。”
半个时辰后。
两个小吏抬着几个破箱子,“哐当”一声扔在姜黎脚下。
箱子里的卷宗,不是被水泡得字迹模糊,就是被老鼠啃得残缺不全,散发着一股恶臭。
“姜大人,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。您慢慢看,下官就不打扰了。”
王谦说完,带着人,幸灾乐祸地走了。
“欺人太甚!”苏文远一拳砸在墙上,“这分明就是一堆废纸!他们是想让你知难而退!”
姜黎没有说话。
她蹲下身,从箱子里拿起一本账册。
然后,她又拿起桌上那把“预备”好的算盘。
手指拨了一下。
一颗算珠,“啪”的一声,裂了。
她面无表情地放下算盘。
又拿起旁边那把木尺。
尺子上的刻度,被磨得几乎看不清。
她将尺子,也轻轻放回了桌上。
苏文远看着她这副模样,心里又急又痛。
“姜黎,你别急。我这就进宫面圣,参他们一本!”
“不必。”
姜黎站起身,看向他。
“苏大人,我需要几样东西。”
“你说!只要我能办到!”
姜黎走到那张破桌前,随手捡起一张废弃的公文纸,又拿起一截炭笔。
“我需要一把尺子,能精确到‘毫’。”
“毫?”苏文远一愣,“那是多长?”
“一寸的百分之一。”
苏文远倒吸一口凉气,他从未听过如此精密的尺度。
姜黎没理会他的震惊,炭笔在纸上飞快地移动。
“我还需要一个工具,能快速计算乘除,比算盘快十倍。”
“唰唰唰——”
不过片刻。
两样古怪的图形,出现在纸上。
一个像两把尺子叠在一起,上面有许多交错的刻度。
另一个则像一把带爪子的钳子,主体也是一把尺子,但多了一个可以滑动的部件。
“这是‘滑尺’,这是‘游标卡尺’。”
姜黎指着图纸,用最简单的话解释。
“此物,对准刻度,便可直接读出乘除结果。”
“此物,夹住东西,便可知其长短,精确到毫厘。”
苏文远彻底呆住了。
他看着纸上那两个闻所未闻、却又似乎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“神器”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姜黎折好图纸,转身,递给了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哥姜山。
“大哥,今晚工部要搬运一批卷宗,很重。”
她特意加重了“很重”两个字。
“你和二哥、三哥,戌时再来一趟,帮我个忙。”
姜山接过那张薄薄的纸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他什么都没问。
但他知道,这张纸,比他打过最重的铁锤,还要重。
……
远处的廊下。
王谦看着姜家三兄弟离去的背影,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弧度。
他身边的心腹低声道:“大人,这小子好像没被吓住。”
“哼,装模作样罢了。”
王谦冷笑。
“那可是三十万两的烂账,纠缠了十几年的陈年旧案。凭他一个十七岁的黄口小儿,一间破屋,一堆废纸?”
“我断言,不出三日。”
王谦伸出三根手指,语气笃定。
“他必会跪着来求我。”
……
夜,深了。
工部衙门陷入一片死寂。
那间破败的杂物间里,一豆烛火,顽强地亮着。
姜黎独自坐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前。
她没有去看那些故意残破的账本,而是从箱底,翻出了一些被当作废纸的、工匠们随手记录的施工日志。
这些日志,因为“不重要”,反而保存得最完整。
她展开一卷。
烛光下,纸张泛黄,墨迹潦草。
【景元四年,三月初七,南河大堤西段,用料:青石三千块,糯米汁五百斤,人工三百。】
她的手指,顺着那一行行字,缓缓滑下。
突然。
她的指尖停住了。
在“糯米汁五百斤”这几个字的下面,有一个极不显眼的墨点。
像是不小心滴落的。
但姜黎的眼睛,却微微眯起。
她从另一堆废纸里,翻出了景元五年,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另一份施工日志。
【景元五年,三月初九,南河大堤东段,用料:青石三千二百块,糯米汁六百斤,人工三百二十。】
她的手指,精准地落在了“糯米汁六百斤”的位置。
同样的地方。
同样大小。
一个一模一样的墨点。
这不是巧合。
这是记号。
是有人,在用这种方式,标记出每一笔被篡改过的真实用料。
姜黎放下卷宗,抬起头,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。
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,第一次,扯出了一个冰冷的弧度。
(抓到你们了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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