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三十章 细作
秦川府，奇珍阁新建的纺织工坊内，一片繁忙景象。
孙昊在一众管事的簇拥下，缓步巡视着。
“大人，您看这。”工坊主管此刻正微微躬着身子，指着眼前一排效率最高的新织机。
“按照您给的图纸改良后，这出布的速度，比老法子快了足足三倍不止。”
孙昊随手扯过一段布匹，检查一番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。
“嗯，确实不错，你们都费心了。”
刘管事连忙摆手：“不敢当不敢当，都是大人您指导有方。就是这产量一上来，人手就有些不够了。”
孙昊道：“那就多提拔一些人才，最近招了多少人？”
“这个月也有二百余人，对了大人，那边那个叫陈远的，也是刚来半个月。这小子手脚麻利，脑子也灵，这新织机旁人要学十来天，他三天就上手了，干活还细致，是个人才，日后可以提拔。”
孙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。
那叫陈远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，穿着和其他工匠一样打扮，此刻正低头工作着，神情专注。
乍一看，确实是个踏实肯干的模样。
孙昊点了点头，没多说什么，继续往前走，询问着原料供应和库存的情况。
正听着汇报，一名亲兵脚步匆匆地从工坊外进来，来到孙昊身边，低声道：“大人，汉中急报。”
孙昊脸上的轻松神色收敛了些，接过亲兵递上的纸卷，迅速展开。
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，他眉头微微一皱。
军报上说，这三日里，汉中通往秦川的官道上，又发生了三起袭击。
那些匪寇人数不多，每次也就二三十人，专挑护卫少的商队下手，稍作袭扰后绝不纠缠。
虽然单次损失不大，但接二连三地出事，弄得往来商队人心惶惶。
“真是阴魂不散……”
对于这种游击战术，孙昊也只能沉住心。
他对亲兵吩咐道：“传令下去，各商队自行增派护卫，巡逻队照旧，守住主要干道就行。告诉严涛，一定要稳住，别贸然进山清剿，等益州那边的援军到了再说。”
“是！”亲兵领命，快步离去。
孙昊心里清楚，沈瑾墨这女匪就是想激怒自己，派大军进山，好利用地形优势埋伏。
处理完军务，孙昊心思回到工坊，一行人走到陈远操作的织机前。
见到孙昊等人过来，那陈远连忙停下手，恭敬地站好，微微低着头，行礼道：“大人。”
孙昊打量着这幅生面孔，随口问道：“你什么时候来秦川的？”
“回大人话，小的是襄城人士。家乡一个月前遭了洪灾，这才一路逃难过来。幸得大人仁政，收留我们这些苦命人，还在工坊里给了碗饭吃，小的感激不尽。”
孙昊点头：“看你年纪轻轻，是个人才，好好干。”
“是大人。”陈远连连点头。
孙昊转头对管事道：“对了，老刘，这几天产出的这批高档锦缎，别入库了。河东那边催得急，我打算明天就集中到你们这个工坊，清点后直接发车运过去。这可是价值好几万两的大单子，千万不能出岔子。”
听到这话，那陈远的眼眸里，忽而闪过一丝算计。
“大人放心，小的一定亲自盯着，绝误不了事。”刘管事保证道。
孙昊脸上笑容不变，目光却转向那个名叫陈远的伙计。
片刻之后，他不再停留，带着人离开了工坊。
入夜。
纺织工坊结束了白日的喧嚣，已然一片安。
二更时分，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着工坊。
此人正是陈远。
他穿着一身黑衣，熟门熟路地朝着堆放成品布匹的仓库摸去。
白天孙昊的话，让他顿时有了一个想法。
他是沈大小姐派来的细作，目的就是要毁掉孙昊的产业。
价值数万两的货物集中存放，这可是天赐良机。
若能一把火烧个精光，必定能让孙昊肉痛好久，大大打击他的生意。
工坊的守备比他预想的还要松懈，巡夜的护院似乎也偷懒，许久才检查一趟。
陈远心中暗喜，看来孙昊并未起疑，或者说根本没想到有人敢在他的核心产业动手脚。
他很快摸到了仓库侧后方的一扇小窗下，这里堆着些杂物，正好隐蔽。
他侧耳倾听片刻，确认四周无人，这才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和一小罐火油。
就在他拔开火油罐塞子，准备往仓库木墙上泼洒的瞬间。
霎时间，四周突然亮起阵阵火光。
“别动！”
“拿下！”
一声声厉喝从四面八方响起。
陈远脸色骤变，手忙脚乱地扔掉手中的东西，转身想要逃走。
可他刚迈出两步，一张结实的大网就当头罩下，将他死死缠住。
紧接着，几名埋伏在暗处的精锐士兵一拥而上，轻易便将他制服，捆了个结结实实。
“搜！”带队的小旗官冷声命令。
士兵们立刻在他身上翻找起来，很快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个火折子，还有一张画着工坊布局和巡逻路线的草图。
陈远面如死灰，连声道：“大人们，误会了……”
这时，脚步声传来。
孙昊在亲兵的护卫下，缓步走了过来。
一看到孙昊，陈远似乎明白了一切。
难不成这人，早已经看穿一切？
孙昊蹲下身，淡淡道：“大晚上的不睡觉，带着这些东西，是想给我的工坊加点料？”
陈远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，大声喊冤：“大人冤枉，小的是起来小解，迷路了……”
“迷路？”
孙昊嗤笑一声，拿起那张草图。
“迷路还能带着我工坊的布局图？这图画得挺细致啊，连巡逻换岗的间隙都标出来了。”
陈远张了张嘴，还想辩解。
孙昊却不给他机会，直接点破：“是沈瑾墨派你来的吧？想烧了我的货，给我个下马威？”
听到“沈瑾墨”三个字，陈远浑身一颤。
他知道，自己彻底暴露了。
任务失败，身份败露，按照规矩他绝无活路。
他猛地一咬牙，就想咬碎藏在后槽牙里的毒药。
旁边一名士兵一直死死盯着他，见状毫不犹豫，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颊上。
陈远闷哼一声，张口吐出一口血水，那小小的毒药也随之滚落在地。
“将他押入死牢。”孙昊吩咐道，眼神复杂。
这段时间内，不知这秦川府，还有多少沈瑾墨安插的细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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