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唐三的质疑与主角的回应
夜，黑得吓人。
玉小刚的小屋里，那盏昏黄的油灯，似乎都照不亮此刻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绝望和冰冷。
唐三瘫坐在墙角，像是被抽走了魂。
脑袋无力地耷拉着，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惨白如鬼的脸。
只有那双死死攥着报废袖箭、以至于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的手，暴露着他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和无法接受。
废铁…
他呕心沥血，寄托了全部希望和骄傲的唐门心血…
在别人眼里，竟然是一堆暗藏致命缺陷、随时可能自毁甚至伤主的…废铁！
这个认知，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，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比被林夜在实战中击败，比被小舞无视，比任何一次失败，都要痛苦千百倍！
因为这是对他出身、对他信念、对他过去一切荣耀的根本性否定！
“为什么…”
一声沙哑、干涩，几乎不似人声的喃喃，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。
他猛地抬起头，赤红欲裂的眼睛，死死盯向门口那个即将离去的身影。
那眼神里，充满了崩溃的疯狂和歇斯底里的质疑！
“为什么？！”
他突然爆发出嘶吼，声音尖锐得刺耳，猛地从地上弹起来，因为动作太猛，甚至踉跄了一下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？！你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？！”
唐三挥舞着那堆废铁，几乎要扑到林夜面前，口水都快喷到他脸上。
“那些结构！那些弱点！甚至连…连我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的隐患！你只是看了几眼！你怎么可能一眼就看穿？！”
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和恐惧而变调，身体剧烈颤抖着。
这太诡异了！太不合常理了！
这根本不是眼光毒辣能解释的！
这袖箭的设计，在他来自的那个世界，都是唐门不传之秘，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华！
在这个世界，更是绝无仅有！
这个林夜，他凭什么？他到底凭什么能像庖丁解牛一样，将其剖析得支离破碎？！
难道他…他也…
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闯入唐三的脑海，让他瞬间汗毛倒竖！
但他立刻否决了。
不可能！绝无可能！
玉小刚也被唐三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，但他同样屏住呼吸，目光紧紧锁定林夜。
他也无比好奇，甚至惊骇于这个少年刚才那番精准到可怕的论断。
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学员，甚至超出了他这位理论大师的理解范畴。
在两人死死盯着的目光中，被质问的林夜，缓缓转过身。
他的脸上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或得意。
平静得如同深潭。
仿佛刚才只是点评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品，而非彻底击溃了一个人的信仰。
面对唐三那几乎要吃人的疯狂目光，林夜只是微微歪了歪头，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…疑惑？
就好像在奇怪，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。
他轻轻笑了一下，那笑容淡然，甚至带着点随意。
语气更是轻描淡写，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这很难看出来吗？”
他反问了一句，目光扫过唐三手中那堆零件。
“很简单的力量传导原理和材料疲劳学基础啊。”
“力的作用是相互的，机括激发瞬间产生的巨大冲量，必然需要同等强度的结构去承载和疏导。哪里薄弱，哪里就容易成为突破点，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？”
“还有金属的韧性与刚性配比，不同合金的疲劳极限…这些，随便几本讲述基础锻造和材料力学的杂书里，不都有记载吗？”
林夜摊了摊手，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点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？”的意味。
“多看些书，多动手实践一下，自然就懂了。纸上得来终觉浅，绝知此事要躬行嘛。”
他语气平和，甚至显得有些“诚恳”，仿佛真的只是在分享一个学习心得。
“……”
死寂。
绝对的死寂。
唐三脸上的疯狂和质疑，瞬间凝固了。
然后，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，寸寸碎裂，化为一种极致的荒谬和…更深沉的绝望！
力…力量传导原理？
材料疲劳学？
看…看杂书？！
就这么简单？！
他唐门秘传，无数代人心血结晶，被誉为机关暗器巅峰之作的袖箭…
其最深层的缺陷和奥秘…
在对方口中，竟然只是…只是基础原理的应用不当？！只是读书少、实践少就能一眼看穿的东西？！
噗——！
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，唐三眼前一黑，差点一口血直接喷出来！
他死死咬着牙，硬生生将那口逆血咽了回去！
身体摇摇欲坠。
信仰，彻彻底底地崩塌了。
一直以来，他都以为唐门绝学是独一无二、远超这个世界的存在。
是他最大的底牌和骄傲。
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无比残酷的耳光！
原来，他视若珍宝、秘不外传的东西，在别人基于这个世界的“基础知识”眼里，竟然是漏洞百出、不堪一击的残次品？！
原来，唐门绝学，并非无敌…
甚至…可能很落后？！
这个念头，如同最恶毒的诅咒，瞬间钻入他的脑海，疯狂滋长！
将他最后一点依仗和优越感，碾磨得粉身碎骨！
“杂…杂书…”
唐三失神地喃喃自语，脸色灰败得如同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。
连玉小刚，在一旁都听得目瞪口呆，嘴角微微抽搐。
基础原理？杂书？
那些道理他当然懂一些，但要想在瞬间看破一个全新复杂机械的所有弱点…
这需要的简直是变态级的洞察力、推演能力和知识储备！
这个林夜…他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？！
看着唐三那副道心破碎、摇摇欲坠的模样，林夜心中冷笑。
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摧毁一个人，最好的办法，就是在他最自信的领域，用他最无法反驳的方式，碾碎他。
“看来唐三同学平时…不太注重理论知识的学习啊。”
林夜像是好心提醒般，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刀。
“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。打好基础，还是很重要的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看那个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少年，对着玉小刚微微颔首。
“大师，晚辈先告辞了。”
转身，推门，融入外面的夜色之中。
从容不迫。
只留下屋内，一个世界观彻底碎裂、陷入无边自我怀疑和绝望的唐三。
以及一个看着唐三那副模样，满心复杂，第一次对自己坚持的“武魂核心论”和“先天废武魂”理论，产生了一丝微弱动摇的玉小刚。
夜风从门缝吹入，带着凉意。
却吹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死寂。
唐三手中的那堆“废铁”，哐当一声，掉落在地。
如同他此刻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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