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2章 说书人

日月星辰变幻如梭，四季交叠更替，几万年又一晃而过，凤梧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，只是下不为例对那个司年神君难以进展。

人间四月天，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。凤梧却闷在司年神殿里，对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玉简唉声叹气。清舟治下严谨，纵然是对她这个小殿下，课业上也从不放松分毫。

“司年神君……”她拖长了调子，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枚玉简，眼巴巴望向窗边临风而立、银发如瀑的清冷身影，“凡间春光正好，听说东洲城的花朝节热闹极了，有糖人儿，有皮影戏，还有各色点心……”

清舟并未回头，只淡淡应了一声：“持愿殿下的《六界星轨推演术》修习到第几章了？”

凤梧小脸一垮，瞬间蔫了。她最怕这些玄奥枯燥的推演术。眼珠转了转，她索性丢开玉简，几步蹦到清舟身边，拽住他一片宽大的银白云纹袖角，轻轻摇晃：“好清舟，就半日！半日便回！整日对着这些星图，我脑子都要变成一团浆糊了……去凡间沾沾烟火气，说不定回来就开窍了呢？”她仰着脸，努力眨巴着那双清澈灵动的凤眸，里面盛满了恳求和狡黠的光。

清舟垂眸，视线落在她拽着自己袖角的手指上，又缓缓移到她写满“我想出去玩”的小脸上。银灰色的眼底深处，似乎有极细微的波澜掠过，快得让人抓不住。他沉默了片刻，就在凤梧以为又要被拒绝时，却听到那清冷的嗓音响起：

“一个时辰。”

“真的？！”凤梧几乎要跳起来，惊喜来得太突然，“司年神君最好啦！”

东洲城果然不负所望。长街两侧店铺林立，幡旗招展，各色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，空气里弥漫着刚出炉的糕饼甜香、炸物的油香和春日花草的清新气息。人流熙攘，摩肩接踵，一派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。

凤梧像只放出笼的小鸟，拉着清舟穿梭在人群中，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。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递到清舟嘴边，他微微蹙眉避开；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面人儿被塞进他手里，他面无表情地拿着，那冰雕玉琢的容颜与手中憨态可掬的面人儿形成奇异的反差。凤梧乐不可支，自己则捧着一包刚出炉、热气腾腾的栗子糕，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。

行至一处临河的茶楼，两层飞檐，挂着“四海闲话”的匾额，里面人声鼎沸，热闹非凡。一个中气十足的说书声正穿透喧嚣传出来：

“……话说那寒戍楼，巍巍乎立于北境极寒之地，古往今来，如定海神针，护佑一方人间安宁！楼中弟子虽不过百余人，却个个修为精深，侠肝义胆……”

寒戍楼？

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，在凤梧心头激起一圈涟漪。一种莫名的熟悉感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沉甸，悄然弥漫开来。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，连嘴里的栗子糕都忘了嚼，侧耳倾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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