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放肆！你竟敢动手伤人！

平湖居的清晨，本该是宁静的。

燕云音将新配好的安神香让丫鬟送去紫烟阁，自己则在院中打理着一小片药圃。这些都是些寻常草药，但经她的手一侍弄，便都长得格外精神。

她如今顶着个妾室的名分，日子反倒比做医女时更清净。除了每日要去给老夫人请安，其余时间都无人打扰，正好方便她整理父亲留下的那些盘根错杂的线索。

只是，这世上总有些安宁，是专门用来被打破的。

“哟，妹妹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清闲雅致，竟还有心思在这儿摆弄这些花花草草。”

一个尖锐又带着几分刻意娇柔的声音，从月亮门外传来。

燕云音连头都未抬，光听这熟悉的阴阳怪气，就知道来的是谁。

顾清萤领着一个面容严肃、年约四十的婆子，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仆妇，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。她今日穿了一身明艳的桃粉色衣裙，妆容精致，下巴抬得高高的，像一只开屏的孔雀，眼神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嫉妒和算计。

自打燕云音的名字被记上族谱，顾清萤就彻底慌了神。她原本以为，这不过是个沈之行一时兴起带回来的玩意儿，玩腻了就会丢掉。可如今，不但记了族谱，还赐了府邸，这分明是要长久留下的意思。一个入了族谱的妾室，若是生下子嗣，那便是庶子。沈之行本就占着嫡长的名分，若再添个儿子，这平西侯府的爵位，哪里还有旁人的份？

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。

“姐姐大驾光临，有何贵干？”燕云音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，神色淡淡的，仿佛没看见她那副来者不善的架势。

“妹妹说笑了，我哪敢有什么贵干。”顾清萤用帕子掩着嘴，笑得不怀好意，“只是妹妹初来乍到，又是那样的出身，怕是不懂我们侯府的规矩。我这个做姐姐的，自然要为你操心。这不，我特意将府里最懂规矩的张妈妈请了过来，好好教教你，免得你日后行差踏错，丢了大哥哥的脸。”

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沈之行，实则每一个字都在贬低燕云音的出身。

那个被称为张妈妈的婆子，是二夫人柳氏的心腹，平日里最是擅长磋磨下人，一双三角眼透着精明与刻薄。她上前一步，对着燕云音皮笑肉不笑地一福身，道：“燕姑娘，老奴奉二夫人和顾姑娘之命，前来教导姑娘规矩。这高门大户的妾室，虽比不得正头主母，却也有一套严苛的法度。站有站相，坐有坐相，言谈举止，针线女红，伺候主君，协理内宅，都得学。今日，咱们就从最基本的站姿学起吧。”

说着，她便示意身后两个仆妇上前。

“燕姑娘，请吧。头顶碗，膝夹纸，腰背挺直，一个时辰内，水不能洒，纸不能掉。这是做妾的第一课，磨的，就是你这身子里的野性。”张妈妈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傲慢。

燕云音看着那只盛满了水的青瓷碗，忽然笑了。

“张妈妈说得是，侯府规矩大，的确该好好学学。”她话锋一转，目光落在顾清萤身上，“只是我有些不解，我如今是大哥的妾室，按理说，我的规矩，该由长房主母，或是老夫人亲自指派的人来教。不知清萤姐姐是以什么身份，越过老夫人和长房，来我的院子里，教我规矩？”

顾清萤脸色一僵，她没想到燕云音竟敢当面质问。

“你！我……我是关心你！”

“哦？关心我？”燕云音的笑意更深了，眼神却冷了下来，“我怎么瞧着，姐姐更像是打着教规矩的幌子，来我这平湖居立威风的？《家规》有云，‘后宅女眷，各司其职，无故不得擅闯旁人院落，违者，罚俸三月，禁足一月’。姐姐今日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过来，不知是奉了谁的命？是老夫人，还是二夫人？”

她一番话，不疾不徐，却字字句句都踩在规矩上，直接将了顾清萤一军。

顾清萤被她堵得哑口无言，一张俏脸涨得通红。她本以为这女人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医女，只要自己搬出“规矩”二字，就能将她死死压住，没想到竟是个伶牙俐齿的。

“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！”顾清萤恼羞成怒，“我好心教你，你竟不识抬举！张妈妈，给我上！今天我非要让她知道知道，什么是尊卑有别！”

张妈妈得了令，立刻给那两个仆妇使了个眼色。

两个仆妇狞笑着上前，一人一边，伸手就要来架燕云音的胳膊。

燕云音眼神一凛。她不退反进，身形如鬼魅般一晃，避开了两人的钳制。紧接着，谁也没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，只听“啊”的两声惨叫，那两个仆妇已经抱着手腕倒在了地上，疼得满地打滚。

燕云音的手法极快，她用两根手指，精准地戳在了两人手腕的麻筋上，那股酸麻剧痛，能让人瞬间丧失力气。

“放肆！你竟敢动手伤人！”张妈妈又惊又怒。

顾清萤也吓了一跳，她没想到燕云音竟有这等身手。但事已至此，她更不可能退缩。

“反了！真是反了天了！”她尖叫起来，“你一个身份卑贱的妾室，不过是大哥一时兴起赏的玩意儿，竟敢在府里动手行凶！你别以为爬上了大哥的床，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！我告诉你，你做梦！你永远都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！”

她越骂越难听，言语里的恶毒像是淬了毒的汁，液。

燕云音静静地听着，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。她一步一步地，朝着顾清萤走过去。

她的步伐很慢，很稳，身上那件素色的布裙无风自动，那双平日里温和清澈的眸子，此刻却像是结了冰的深潭，寒气逼人。

顾清萤被她这副模样吓得心里发毛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？我告诉你，我可是二房的嫡小姐，你敢动我一下试试！”

话音未落，一只冰凉的手，已经快如闪电地扼住了她的喉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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