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囚笼

力道不大，却精准地卡在了她最脆弱的地方。顾清萤的呼吸瞬间一滞，所有的叫骂都卡在了嗓子眼，一张脸迅速憋成了紫红色。

“呃……放……放开……”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，手脚并用地挣扎着。

燕云音凑到她耳边，声音轻得如同耳语，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森然之气。

“姐姐，我再说最后一遍。别再来招惹我。”她的手指微微收紧，顾清萤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，“我这个人，没什么耐心。你若是觉得你的脖子，比那两个仆妇的手腕更结实，大可以再来试试。”

这一刻的燕云音，哪里还有半分柔弱医女的模样，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。

“你……你这个贱人！”顾清萤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，“你不过是个妾！我是主子！你这是以下犯上！我要去告诉祖母，要对你用家法！”

“家法？”燕云音嗤笑一声，松开了手。

顾清萤立刻瘫倒在地，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眼泪鼻涕流了一脸，狼狈不堪。

“没错！家法！来人！给我把这个目无尊卑的贱婢抓起来！送到祠堂去！”她歇斯底里地尖叫。

剩下的几个仆妇和张妈妈你看我，我看你，却被刚才燕云音那狠戾的手段吓破了胆，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。

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，一个冰冷的声音，如同腊月寒风，从所有人身后传来。

“谁要用家法？”
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沈之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月亮门外。他今日穿着一身寻常的青色长衫，却依旧难掩那通身迫人的气势。他目光冷冷地扫过院内的一片狼藉，最后落在了瘫坐在地、衣衫不整的顾清萤身上。

顾清萤一见沈之行，仿佛见到了救星，立刻哭着爬了过去，抱住他的腿。“大哥哥！你来得正好！你看看她！这个妖女，她疯了！她不但打伤了下人，还……她还想杀了我！”

沈之行垂眸，看了一眼她脖子上清晰的红痕，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。

他没有理会顾清萤的哭诉，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燕云音。

燕云音方才那身罗刹般的气场，在他出现的瞬间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她垂下头，肩膀微微发抖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柔弱模样，眼圈也红了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，软软糯糯地开口：

“将军……”

她往前走了两步，像是腿软了一般，身子一歪，恰到好处地倒向了沈之行的方向。

“将军，妾身好怕……顾姐姐带着张妈妈来教我规矩，我不小心打翻了水碗，她们……她们就要打我……我一时情急，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……”她一边说，一边用袖子挡住脸，仿佛在偷偷抹泪，那模样，要多可怜有多可怜，要多无辜有多无辜。

院子里所有的人，包括那两个还抱着手腕哼唧的仆妇，全都看傻了眼。

这……这还是刚才那个出手狠辣、眼神能杀人的女人吗？这变脸的速度，比翻书还快！

沈之行伸出手，扶住了她。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，隔着薄薄的衣衫，燕云音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线条。

他看着怀里这个“柔弱不能自理”的女人，又看了一眼地上哭得惨绝人寰的顾清萤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
他什么都没说，只是将燕云音扶正站好，然后转向顾清萤，语气平淡无波。

“我的院子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撒野了？”

顾清萤的哭声一顿，不敢置信地抬头。“大哥哥，你……你没看见她打人吗？她……”

“我的人，别说只是掐了你的脖子。”沈之行缓缓蹲下，与她平视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胆寒的笑意，“就是真的杀了你，那也是你该死。滚。”

一个“滚”字，不带任何情绪，却比任何家法都更让人恐惧。

顾清萤彻底僵住了，她看着沈之行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，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兄妹之情，只有一片荒芜的漠然和警告。她知道，他是说真的。

巨大的恐惧和屈辱瞬间淹没了她。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，在张妈妈等人的搀扶下，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平湖居，那背影，活像见了鬼。

一场闹剧，就此收场。

院子里恢复了安静，沈之行松开扶着燕云音的手，转身就往书房走。

燕云音连忙跟了上去，还不忘继续她的表演，用一种劫后余生、满怀感激的语气说：“将军，今日多亏了您，不然妾身……妾身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您真是妾身的救命恩人。”

沈之行走到书房门口，终于停下脚步，转过头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

“燕云音。”

“嗯？”燕云音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“无辜”大眼。

“再恶心人，就把你丢出去喂狗。”

说完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，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门。

燕云音站在门口，脸上的柔弱和惊恐瞬间褪去，她摸了摸鼻子，撇了撇嘴。

切，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。

不过，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，嘴角却忍不住，微微向上翘起。

这座囚笼的笼门，似乎比她想象中，要坚固得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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