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江南风起
秦墨出京那天，萧清羽没有去城门送他。
她坐在驸马府的阁楼里，将窗前的椅子挪到窗边。
然后，望着他的马车消失在官道的尽头。
手中仍是握着那双鱼玉佩的一半。
那冰凉透过手指传来，仿佛是他临行前的话：“清羽，京城，暗流湍急，你，万事小心……”
“公主。”晚翠拿着披风站在她身后，“风大，回屋吧。”
萧清羽没有动，目光仍投向远方：“我说，他此行江南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？”
“大人神机妙算，又有了云柔姑娘的暗卫跟随，自当无妨。”
晚翠低低的道，“倒是二皇子被削了权，怕是会狗急跳墙，昨日我查到，他的人在联络京郊大营的旧部。”
萧清羽转过身，森然的寒光在她眼中闪现：“看来，本宫也该做点什么了。”拿过披风，“备车，去慈宁宫。”
而此时的秦墨，正在来回簸的马车里看着江南送来的密信。
云柔坐在他身边，身着一身青色劲装，腰间的匕首上寒光凛凛。
“大人。”云柔低低的道，“二皇子的人在我们走后就跟了上来，要不要……”
“不，”秦墨将密信放入案中，“让他们跟着，倒正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，看看二皇子是如何迫切地想杀我灭口。”
他靠在窗上，眼睛望向窗外掠过的田间。
刘锦阳的信说，江南的盐商近日很是活跃。
钱万贯更是借着二皇子的手，将官盐私卖与倭寇处，大肆牟利。
“倭寇？”云柔蹙眉，“他们竟敢结勾外寇？”
“利字当头，有什么不敢。”
秦墨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，“这里，就是钱万贯的私盐中转之地，我们先去那里。”
驼车进入江南境内，果然遇到了“意外”。
一群蒙面人设于山谷之中，剑拔弩张的寒光在阳光之下很是刺眼。
云柔最先冲出驼车，匕首于空气中划出破音的声响，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。
秦墨坐在车中，缓缓地煮着茶，似乎一切厮杀都与他无关。
“大人，”一个暗卫冲了进来，“贼人已尽数拿下，为首的招认是二皇子的远房表亲所派。”
“哦？”秦墨接过他的茶杯。
吹了吹上面的浮沫，“留活口，带回去给刘锦阳‘赏’。”
暗卫领命而去，云柔擦着把上的血进来：“大人，二皇子竟敢这般明目张胆，想来不止为了杀您。”
“当然。”秦墨喝了口茶，“他想杀我，藉我的死，搅动江南，趁机把盐引案的水搅浑，可惜，他算错了一步。”
“哪一步？”
“他算错了刘锦阳。”秦墨端起热茶，又放下。
“刘锦阳滑头，却分得清轻重。江南是他根基，二皇子若想打这里主意，他可先不干了。”
果如秦墨所料，刘锦阳亲自迎出来。
在巡抚大院里，官帽下一双脸，满是焦虑之色。
“林大人——不，秦大人，您可算是来了！那钱万贯越发猖獗了，竟然敢克扣赈灾粮款，百姓都快急眼了！”
秦墨跟着他走进去：“刘大人有证据么？”
“证据？”刘锦阳苦笑着，“他账算的太好了，每次查账，都找不到漏洞，再说，他有二皇子撑腰，地方上的官员，哪个敢惹他？”
“沿海的小镇。”秦墨走到地图前，手指点过去，“我听说，他和倭寇相通？”
刘锦阳的脸，猛然变了颜色。
压着嗓子小声问：“大人小声点！你要是嚷出去，这可是砍头的大罪！我派过人侦察，结果……”
他停住，后怕的语气展露无遗。
“派出的人现在音讯全无，应该已经出事了。”
秦墨点点头，眼神冷冽：“看来，我们得去会会这位钱老板了。”
三天后，钱万贯的盐铺子开张，鞭炮响脆，在小镇的街道上回荡。
秦墨穿着身绸缎的绸衫，随意的站在人群中。
看着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被一票掌柜簇拥着剪彩。
“就是他。”云柔轻声指了指，“左脸有颗痣，很好认。”
秦墨点点头，却注意到钱万贯身边站着一个穿和服的男子，眼神阴戾。
腰间的武士刀在喜气洋洋的鞭炮声中格格作响。
“看来传言没有虚言。”秦墨转身离开人群，“我晚上会去。”
夜里，盐仓透着一股咸腥味。
秦墨和云柔翻墙进去，脚落在干草上几乎没有声音。
在仓库的尽头，传来人的说话声，夹杂着带着腔调的日语。
听到这里，秦墨可以猜到这是谁了。
“这批盐要尽快运走，朝廷最近查的紧。”钱万贯的声音。
“钱老板放心，只要银子到位，太君那里自会有安排。”
另一个人的声音，有点谄媚。
秦墨使了个眼色，让云柔在外接应。
他却悄声无声的走近，沾了点仓壁上的灰尘。
在指间搓着——海盐，不是井盐。
他正要退出去，却听到钱万贯说起了一个名字：“……二皇子殿下说了，只要搞定秦墨，江南就是我们的天下，到时候别说盐引，连漕运都能分一杯羹……”
秦墨心头一动，正想细听，忽然听到身后风声！
他大吃一惊，一扭头只见匕首的刀锋已来到眼前！
是那个穿和服的武士！刀锋电光火石般刺来。
秦墨侧身，腰间软剑抽出，与武士刀硬生生的撞在一起，“铮”的一声。
武士的刀快，刀刀致命，分明是个高手。
秦墨只得与他周旋，将他诱向仓库外。
云柔箭袋中的银针射了过去，却被武士挥刀挡开。
“快走！”秦墨大叫，软剑缠住武士刀，“去报官！”
云柔迟疑了一下，转身没入夜色。
秦墨与那武士愈斗愈处下风，就在这时，远处马蹄声起，火把照亮了那人。
“官差来了！”有人喊。
武士眼中露出慌乱，虚虚的一刀，立马转身翻墙而逃。
秦墨一软，瘫倒在地下。
捂着流血的手臂，看着钱万贯的盐仓被火把照亮，唇边露出一丝笑意。
刘锦阳带着官差赶来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惨象。
秦墨靠在盐袋上，手臂淌着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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