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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六十一章朕的意思


这些人显然也是一夜未眠,眼中带着血丝,但见到徐阶和李春芳联袂出现,且神情虽严肃却不显慌乱,甚至带着一种刻意表现的从容,他们脸上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几分期盼的神情,纷纷上前见礼。

  “下官参见徐阁老,李侍郎!”

  “二位老大人这是要入宫吗?”

  徐阶温和地笑了笑,仿佛只是寻常的晨间偶遇。

  “诸位同僚也早啊。宫门将开,正是该去点卯的时候了。”

  李春芳也接口道。

  “一同前行吧,路上也好说说话。”

  简单的交流,心照不宣的决定。

  这支小小的队伍开始沿着街道向皇城方向行进。奇迹般地,或者说,在某种无形的默契下,队伍如同滚雪球般迅速壮大。不断有官员从各自的府邸中走出,或者从旁侧的巷弄汇入主流。

  他们中有的是各部院的实权郎中、员外郎,有的是科道言官,甚至还有一些品阶不高却清望颇重的翰林官。

  始为七八人,行至主要大街时,已增至数十人。再走出不足一里地,队伍已然浩浩荡荡,聚拢了三四百名官员!这绝非巧合,而是经过昨夜惊变后,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一次集体表态。

  官员们彼此之间,并未高声议论朝局,反而大多是在闲聊着家常里短,或者一些京城近日的奇闻轶事,刻意营造出一种“一切如常”的氛围。但这支庞大的、在清晨时分突然出现的官员队伍,本身就已极不寻常,引得沿途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,议论纷纷。

  “看!那么多大人!”

  “是徐阁老和李侍郎领头!”

  “这是要做什么?昨夜不是抓了好多人吗?怎么今天……”

  “嘘!小声点!我看啊,这是有大事要发生!徐阁老和李侍郎这是看不下去,要出面主持公道了!”

  “对!定是因为太子爷抓了严家那些人,两位老大人这是要趁着太子和严家对峙的僵局,出来稳定局面了!”

  有那聪慧者,已然揣测到了几分真相。

  徐阶与李春芳走在最前方,刻意放缓了脚步,步履从容而稳定。

  他们不需要呼喊,不需要动员,只是他们的现身,以及那泰然自若的神态,就如同定海神针般,无形中安定了身后数百官员的心,也向整个京城传递着一个信号——天,还没塌下来!

  满城官员,谁不知晓昨夜太子以“谋反”之名,抓捕了严嵩父子及其党羽二三百人?那罪名看似冠冕堂皇,但明眼人都知道,其中牵强附会者居多,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治清算与报复。

  人心惶惶,皆恐株连之祸不知何时会落到自己头上。此刻,见德高望重的徐阶和李春芳如此坦然现身,并引得如此多同僚追随,众人心中不免推测。

  事态或许已有转机!太子的清洗,或许将止步于严党核心,大规模株连或将终止!

  于是,更多的人放下了犹豫和恐惧,加入了这支沉默却力量磅礴的队伍。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,不仅仅是官员,一些闻讯的国子监监生、有功名的读书人也开始向队伍汇聚。未至皇城午门,这支队伍已然声势浩荡,汇聚成一股难以忽视的洪流。

  行至禁城前,望着那巍峨的宫墙和紧闭的宫门,李春芳稍稍驻足,侧身低声问徐阶。

  “徐阁老,依您看,严分宜……此刻是生是死?”

  徐阶目光深邃,他前一晚早已通过安插在刑部的心腹郎中得知了后续消息——太监黄锦率御林军守住了大牢,沐朝弼带死士强闯未果,双方还发生了冲突。

  他淡淡道。

  “昨夜刑部大牢外不太平,不过,有御林军守着,想来……他性命应当无碍。”

  李春芳微微点头,揣测道。

  “严嵩未死……但经此一夜,他纵然活着,二十年独相积攒下的名望、威势,也已荡然无存,如泥菩萨过江,自身难保了。”

 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。

  徐阶认同地叹了口气,语气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剖析。

  “是啊。菩萨一旦被打翻在地,泥胎金身碎裂,便再也拾不起那份威严了。严家自此一落千丈,势难再起。虽生,犹死。再也复不了昔日那等威压朝野的声势了。”

  他们二人此行,目的明确,便是为了善后昨夜惊天变局所带来的混乱。

  他们之间早有默契,甚至不需私下串联,只需借这公开的现身,借这从容不迫的姿态,引导百官领悟到局势仍在可控范围,太子的滥捕行为将受到遏制。

  他们要以这无声的请愿,促使众人随行入宫,将“稳定”与“止戈”的诉求,呈递到深宫之内的皇帝面前。

  顺利进入宫城后,李春芳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人群,又低声问徐阶。

  “徐阁老,您揣测,圣意究竟如何?”

  徐阶脑海中瞬间闪过昔日被严党逼迫、几近绝境的旧事,但他迅速压下了这份个人情绪,冷静地判断道。

  “严嵩既未死,那便须释放。至少,不能死在太子令旨之下。朝局如何最终处置,是上位者的权责,非我等臣子可以妄加定论。当下之急,不在清算旧账,而在辽东军情,在迫在眉睫的边患!此乃国本,重于一切。”

  李春芳深以为然。

  “阁老所言极是。当以大局为重。”

  他们二人此刻心意相通,不欲深究这数月乃至昨夜发生的种种蹊跷之事,只求朝局能平稳过渡,集中力量应对真正的危机。于是,二人不再多言,加快步伐,径直向着皇帝所在的西苑方向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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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与此同时,西苑玉熙宫内。

  嘉靖皇帝竟彻夜未曾安寝,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,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,只有偶尔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着他并非沉睡。而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,则已忙碌了整夜,处理着宫内宫外纷至沓来的消息和突发事件,额头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,也顾不得擦拭。

  拂晓时分那刑部大牢外的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冲突,更是让他心力交瘁。黄锦率领御林军死死挡住了沐朝弼及其带来的五百死士,双方刀兵相见,死伤数十人,最终沐朝弼见强攻不下,又顾忌彻底与皇帝撕破脸,只得悻悻退走。

  严嵩父子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,但黄锦因为部下伤亡,又被迫救了政敌严嵩,心中憋闷异常,脸色十分难看。

  吕芳刚安抚完黄锦,让他暂且下去休息处理伤口,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提督东厂的陈洪又脚步匆匆地急奔而入,脸上带着罕见的惊惶。

  “老祖宗!大事不好!”

  陈洪声音急促。

  “徐阶、李春芳两位阁老,带着……带着数千官员和读书人,已经到了西苑门外,说是要面圣陈情!这……这形同逼宫啊!”

  吕芳初闻也是一惊,随即斥道。

  “胡说!哪里来的数千人?休要危言耸听!”

  陈洪急道。

  “千真万确!黑压压的一片,看不到头!虽未必有数千,但千余人绝对是有的!而且还在增多!领头的就是徐阁老和李侍郎,此刻已过了金水桥,直奔玉熙宫方向而来!”

  吕芳确认了人数与方位,心知此事非同小可,必须立刻应对。

  他略一思忖,迅速做出安排。

  “陈洪,你立刻去找到黄锦,让他点齐还能动弹的御林军,与你一同前去接待徐、李二位阁老及百官。”

  他特意叮嘱道。

  “记住!要以礼相待,好言安抚,问明来意。但绝不可让他们闯入玉熙宫惊扰了圣驾!徐阁老性情温和,黄锦去接待较为妥当;你性子烈,在一旁压住阵脚,既要安定百官情绪,也要防止场面失控!”

  这番安排可谓用心良苦,既显示了重视,又暗含了制衡。

  陈洪领命,匆匆离去。吕芳看着他的背影,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这一夜,比他过去一年熬的心血都多。

  就在这时,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

  “都走了?”

  吕芳猛地回头,却见不知何时,嘉靖皇帝已经结束了打坐,悄然立于殿门之内,正负手望着殿外那轮渐渐升起的、带着些许血色朝霞的旭日。

  他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单薄,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却依旧笼罩着整个宫殿。

  “主子……”

  吕芳连忙上前。

  嘉靖望着远方,仿佛在感受着昨夜那波诡云谲的余波,半晌,才幽幽叹了一句,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。

  “朕的儿子……是被逼到此等地步啊……”

  他已然得知,裕王在天亮时分,已经独自返回了王府,并未再有任何动作。

  想到那个一向谨慎、甚至有些懦弱的儿子,昨夜竟敢行此险着,如今又独自承担着所有的压力与后果,嘉靖的心中,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痛。那感觉一闪而逝,迅速被更深沉的帝王心术所掩盖,但那一瞬间的柔软,却真实存在过。

  他知道,裕王此刻的处境,堪称可怜,前有虎狼之敌,后有莫测君父,一步走错,便是万丈深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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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朝阳的光芒渐渐驱散了晨雾,照亮了玉熙宫冰冷的金砖地面,也照亮了嘉靖脸上那复杂难明的神色。新的一天开始了,但这场牵动了整个帝国神经的风暴,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。

  宫门外,是数千请命的官员;宫墙内,是心思难测的皇帝;王府中,是前途未卜的皇子;大牢里,是生死一线的权臣……所有人的命运,都还悬于一线,等待着最终的裁决。

  嘉靖望着殿外被朝阳染红的天际,脸上少见地流露出一丝近乎无奈的疲惫,他轻轻叹了口气,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尽数吐出。“吕芳。”

  “老奴在。”

  吕芳连忙应道。

  “让朱七去……看看裕王那边怎么样了。”

  嘉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
  “看看他回府后,在做些什么。”

  “是,主子。”

  吕芳应下,随即又试探着问道。

  “那……宫门外徐阁老他们,还有刑部大牢里的严家父子……该如何处置?是否要召见几位阁老,或者……”

  “暂且不管。”

  嘉靖打断了吕芳的话,他转过身,目光重新变得深沉难测。

  “形势比人强……事到如今,朕也只能顺应而行罢了。”

  他沉默了片刻,仿佛在权衡最后的利弊,最终,他沉声吩咐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。

  “传朕的口谕,即刻释放严嵩、严世蕃父子,以及昨夜因此事被拘押的所有官员。让他们……各自回府待参。”

  吕芳闻言,心中巨震。

  他虽然料到皇帝可能会为了稳定局势而放过严家,却没想到会如此干脆利落,直接全部释放!这无异于将太子昨夜的行动彻底否定。

  他嘴唇嚅动了几下,几番欲言又止,想问这会不会助长严党气焰,想问如何向裕王交代,但看到嘉靖那深邃不见底的眼神,他最终还是将所有的疑问和劝谏都咽了回去,化为一句。

  “老奴……遵旨。”

  然而,嘉靖却反常地紧盯着他,追问道。

  “吕芳,你是不是在想,若是严嵩父子被放出后,心中不服,借机闹腾,甚至反咬一口,又该如何应对?”

  吕芳心头一紧,连忙躬身。

  “老奴不敢妄加揣测,只是……确有此种担忧。”

  嘉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,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。

  “让他们闹。朕,倒想看看,他们还能怎么闹。”

  这话语中的意味,让吕芳不寒而栗。皇帝这不是宽容,而是另一种形式的、更冷酷的审视和掌控。

  “你去,”嘉靖不再看他,目光重新投向殿外。

  “亲自去西苑门口,会见徐阶、李春芳。告诉他们,朕的意思。”

  “老奴明白。”

  吕芳心下已然明了皇帝的打算,这是要借他之口,将“顺应形势”的姿态做足,同时安抚住宫门外那数千官员的心。

 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,转身退出了玉熙宫。

  吕芳步履匆匆,沿着宫道向西苑门方向走去。行至半路,却见另一条岔路上,裕王府的大太监冯保正神色惶急地小跑而来,见到吕芳,如同见到了救星,几乎要当场跪下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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